當前報紙日期:  2019-11-26

辦公室兩棵「松」

舒敬東
2019-11-26

  我們辦公室裡有兩棵“松”:武松與育松。
  這兩人雖說歲數有差別,形體卻相似,都長得像羅漢樣胖墩墩的;有趣的是,性情亦彷彿,均是菩薩心腸。我與之同事十多年,從未看到他倆對學生動過怒、發過火、高過聲,儼然一副慈父的形象。
  一天,我對武松說,你們這兩棵“松”真像兄弟啊。武松聽了,呵呵一樂說:“前兩天還有學生在食堂裡問我,你和王老師是兄弟吧?”也是,一個叫王育松,一個叫王武松,且都是胖墩。說罷,又是一樂,像極了彌勒。
  辦公室裡也數他倆嗜好相同——都吸煙。從教室裡回來,便你發我一支,我遞給你一根。不過,從不在辦公室裡過煙癮,很自覺地一前一後步出去,到門口的走廊上靜靜地抽。育松是一手香煙,一手手機;武松則是眼望天空,靜神凝思。走廊上靜靜的,只有兩縷煙霧,時有時無。
  每天課間,武松都要聽輕音樂,有時去上課忘了關閉播放器,我們也不去動它,任憑它一曲接一曲地在辦公室裡流淌,浸染久了,便也覺得是一種享受與陶冶。育松呢,忙完了手頭的工作,則喜歡捧個手機看小說。我有時挺納悶,說想不到你一個理科老師卻還喜歡文學。隨之與他的話題就漸漸多了起來,談新聞,評時事……越走近便越覺得我倆趣味相投,習性相近。雖說我是高中語文老師,文史知識卻不敢保證能勝過他。
  一天,他偷閒又在看小說,我說你完全可以當個語文老師。在這點上他也頗為自負,說當個初中語文老師應該沒問題。育松是高中生物老師,亦是我校的“七朝元老”,見證了七位校長的更替。
  這兩棵“松”,名利上都較為淡泊,還當真有松樹的品格。武松雖說帶的是普通班,但常常有帶重點班的同事來問這問那,他不保守,悉心指點,傾情相授。校外也常常有人或單位來找他翻譯這翻譯那。他呢,有酬無酬都是一樣熱心與謹嚴。
  這哥倆,有時比兄弟還像兄弟,就連酒量都不相上下。這麼多年了,我就沒見他倆在酒桌上怯過場,都是來者不拒,瀟灑得很,頗有打虎武松的遺風。 
  雖說他們像兄弟,但畢竟不是兄弟。武松雖像彌勒,卻也有怒火金剛的一面,偶爾也會讓領導下不了台。只不過,這種情況很罕見。育松則較為佛系,上次評職稱,領導讓他照顧別人情緒,他儘管滿腹的不解與不滿,但還是照顧了,接受了被退出競聘的事實。
  閒聊時,同事都誇育松是大爺,在家裡油瓶倒了也不扶,就連香煙也都是老婆替他買好放在家裡。更形象的描述是,家裡的水壺開了,他端坐著,一動也不動,只說三個字:“水開了。”武松最近雖也被老婆小心翼翼地侍候著,那是因為他剛剛動了手術。在這點上,武松的待遇不如育松。
  我們是公辦學校,管理上卻向私校看齊,午休時要求值班教師到教室陪睡。卻不料學生還未睡著,這二位卻已鼾聲如雷,學生只好恭請他們出去。從此,他們就獲得了特權,可以在隔壁的辦公室陪睡。不過,這卻苦了在此午休的同仁,這二人的鼾聲此起彼伏,連綿不絶。
  看他們睡得如此香甜,大夥只好忍著,繼而乾脆批起作業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