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菲四月回輞川

  輞川於我而言,是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。我外公是土生土長的惠安輞川人,當年背井離鄉到外地當兵,最後結婚成家定居浙江金華。小時候,外公時不時會提起他在輞川生活的經歷,看得出,他對輞川是多麼地嚮往和懷念。
  芳菲四月,天上飄著毛毛細雨,我和媽媽踏入輞川的土地,望著眼前的一切,心裡有著莫名的親切感。原來外公和媽媽講述的輞川是這個模樣啊。走在青石板鋪成的二里古街上,明顯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歷史氣息。道路兩旁,一座座古香古色的房子映入眼簾。日月如梭,老去的不只是歲月。幾百年風雨的洗禮,這些房子有的破舊不堪,有的依舊屹立不倒,它們就像是歷史的見證者,展現著古街的歷史氛圍和文化底蘊。
  走在古街上,遇上一位賣蜂蜜的老奶奶,她既樸實又熱情,告訴我輞川又名“萬城”——意思是“沒有萬貫家財住不起輞川城”。遠古時代,輞川就有人居住,經過唐代到明代的發展,日益繁榮,漸漸成為惠安縣的商務港口和海上要道,從而形成了這條自西向東的二里古街。
  走著走著,在一個街角的拐彎處,媽媽指著一座三層樓告訴我,那就是外公的家。她又說,當年,外公的祖上是賣日用百貨的,那時候,只要把底層的門板卸下來平放著,就可以賣東西了。我的心裡一激靈,原來外公家早年還是挺富裕的,不然怎麼能住在“萬城”裡呢?
  望著這座房子,我的腦海不停地想像著祖家當年開店吆喝做買賣的場景。現在二里古街上,以留守兒童與老人居多,青壯年都要外地或搬到新街發展,不像當年那樣熱鬧了。我不禁感慨世事多變,時間久了,滄海也會變成桑田,繁華也會落幕。
  古街不遠處的居仁提督衙,是清代江南一品提督陳鳴夏的府衙。他是惠安縣歷史上最高的武職官。走進提督府,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壯觀——到處都是房間,天井也很寬敞。清雍正二年(1724年),陳鳴夏與三兄陳如雄參加鄉試,同登甲辰科武舉人。雍正五年(1727年),又為同榜武進士,皆受封御前侍衛。我想,難怪古代書生十年寒窗苦讀,就為了有一天可以金榜題名,苦盡甘來。
  再往裡走,我被一件“曲水流觴”石雕深深吸引了,據說是效仿王羲之《蘭亭集序》裡描述的場景鑿刻的。望著這塊雕刻品,我彷彿看見古代文人雅士歡聚此處,把盛滿醇酒的杯子放在曲水上游,從上漂浮而下,止與某處,跟前的文人則應取杯飲酒,好不風雅。看著這件巧奪天工的雕刻品,我由衷佩服古代工匠的技術和智慧。幾百年前,我們的石雕工人就有這樣的手藝,難怪現在惠安的石雕可以名揚海內外。
  辭別提督衙,我們前往虎嶼岩,與綿亙的群山相遇。這時候,天空開始放晴。遠遠望去,中峰獨秀,霧氣裊裊,宛若仙境一般。沿著蜿蜒山路驅車前行,彷彿有種訪仙尋幽之感。嶙峋怪石間,藏有一個觀音洞。洞內的石壁上刻著觀音浮雕,觀音頭飾毗廬冠,端坐凝眸,十分精美。虎嶼岩還有一個“豬母洞”,外觀十分像母豬,讓人不禁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傳說它能根據香客和僧人的多少,每日產出剛好能滿足香客、僧人吃飽的大米。後來,一個貪心的僧人妄圖拿到更多的大米。沒想到,從此石豬一粒米也不產了。這個故事告誡人們做人不能太貪婪,只有不貪不占,通過努力和奮鬥,才能獲得屬於自己的一片天。
  我想,輞川就像山和海孕育出的明珠,即使經過多少個四季更替,也能閃耀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