欠君三拜

——憶念菲華孝女李惠秀

  筆已提起,卻久久難以落下,不知該從哪里說起……
  20多年前,天道垂顧,讓已近花甲之年的我,像“出國潮”的年青人,雄赳赳、氣昂昂地登上菲島,又結識了不少文人。
  在菲律濱華文作家協會一次聚會上,我認識了你——李惠秀老師。
  稱你老師,你確實是一位資深的華文教師,又是一位資深的作家。你的長者風範,隨即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  長者風範,不僅是年長。早先在許多報刊上,在華人華僑的談論中,就知道你與你的牽手芥子先生,為菲華文學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;知道了你為華文教育的復興,鞠躬盡瘁;更知道了你的為人,你讓人寬慰,讓人舒心,讓人感到你是一位好師長、知心朋友。
  一個人的不凡,不一定要揮師百萬、叱吒風雲,幹出一番大事業,更大多數的還是在平凡中給忙碌的人們帶來溫暖,給雪中人送炭。
  你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。“主內姐妹”病了,你送醫送藥;一位姐妹康復了,你送上一盒“靈芝液”,囑道:病好了還要補補身子。
  一位作家遭人誹謗,憤憤不平。你笑了笑說,做自己的事,沒必要對別人的說法三道四辯駁。有的人是出自一種嫉妒,以攻擊他人提高自己。她引用了西方一位學者話,慨歎道:
  “什麼是偉大時代?那就是誰也不把小人放在眼裡的時代。”
  這樣的人,筆者無理由稱你是師姐、是老師。十多年來,我們常聯繫,即使我在大陸,你也要托你的女兒問候。
  日前,筆者的孫子們伴我在大陸度假,忽傳來李老師的噩耗,怎不叫人心痛!我失去了一位好師長;菲華文壇、杏壇失去了一顆璀璨的明星!身處大陸炎夏的我,卻覺得渾身冰冷;坐在清源山的木屋裏,耳旁響著《一簾幽夢》的歌聲:“窗外更深露重,今夜落花成冢。”山風呼嘯卻覺得是遠方馬尼拉灣的嗚咽。
  惠秀姐,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?我還欠你“三拜”的呀——
  去年春節我在大陸時,收到你的懷念慈母李黃玉瓊的《慈竹長春》,立即編入《菲華道德美文選》第十集。這是一篇充滿著一個女兒對母親的深情厚義的孝道範文。與其稱你是教師、作家,還不如稱你是孝女更準確、更貼切、更感人!
  之後我對你說,拜讀你不少作品,有許多都可稱是道德美文的,如《弟子規與我》《我平凡中不平凡的父親李柏泉》和《神奇的樹》等,可以結集成書的,我願當你的義務編輯。
  可如今,你走了,書也編不了了。重翻《道德文選》,只見你留下的僅有兩張照片:首屆和第三屆《菲華孝道獎》。首屆時你還是那麼的精神煥發,第三屆你是坐著輪椅來的,你那麼忙,身體又不好,還特地參加孝子孝女頒獎會,怎不令與會者感慨唏噓!我還清楚地記得,你臨走時在輪椅上鄭重的一句話:“菲華孝道獎要持續辦下去!”
  菲華孝道學會泉州分會的活動紅紅火火,許多人都知道你的名字,有的人提議邀請你來泉州走走,我本也計劃請你,答謝你多年來的關心,但你總是那麼一句話:等等有機會吧!
  更讓我深感內疚的是,該最後送你一程的,無奈得知“你走了”的消息太遲,我又遠在故鄉。那麼,欠你的這“三拜”,只好在以後天國見面時再補償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