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村貨郎擔

  山村,除了田野、樹林、藍天與白雲之外,還有做不完的田耕之事,貨郎擔為辛苦的田間勞作帶來些令人期待的歡樂。貨郎擔”是一個古老的職業。經營者挑著前後兩隻筐,“一根扁擔走天下”。一手扶著肩上的扁擔,一手搖著波浪鼓,走村串戶做著叫賣的營生。我們總會掐著指頭算計著,貨郎什麼時候曾來過,還要過多長時間才會再來我們村莊,家裡平時儲備一些能換錢的東西,鴨毛、牙膏殻、破鐵爛銅等等已積累到一定的量了,貨郎也彷彿知道村裡人這些值錢之物可以售出了,他們如期而至。
  然而,讓我們更為期盼的不是這些破鐵爛銅值多少錢,而是貨郎將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?貨郎所挑貨物都不很貴重,卻很暢銷,有許多“稀罕”貨,都是山裡的大人和小孩所短缺的。有時是主婦們喜歡的綴滿細碎小花的布,家家必備的牙膏、毛巾、牙刷、味精、鹽等;有時是孩子們喜歡的玩具,會吹簫打鼓的小丑,踩踏自行車的猴子,還有“以退為進”的勇往直前的玩具汽車;有時是老人家喜歡的尼龍帽、老花鏡;有時是年輕人喜歡的某個牌子的香煙,製作精緻的撲克牌。
  貨郎擔一落地,村民們歡天喜地蜂擁而上,緊緊地圍著貨郎,兩隻擔子一樣組合,分上下兩部分。上層是竹篾編製的簍子,粗細竹篾條縱橫交錯,形成鏤空,花花綠綠的小百貨就是一朵開在孩子們眼中最亮麗的花朵,竹簍裡的貨物算作是露天“零售櫃檯”,誘惑著孩子們,只要一聽到波浪鼓“叮叮咚咚”的響聲,孩子們便會飛奔出家門,拿著平時備下的那些破鐵爛銅、廢紙舊鞋的,換得自己喜歡的一塊小糖,一件心儀已久的玩具,給他們帶來幸福和快樂。下層架著方形的木箱,木箱裡裝的是屬於大人們的東西。
  對於很少接觸外面世界的我們來說,那貨郎擔簡直就是小小的“百貨店”。看著琳瑯滿目的貨物,我們的雙眼似乎被什麼東西擦亮,放射出驚奇的目光,真的無法用詞來表達我們的歡愉。
  你看,村裡的王阿婆一搖一晃地走來了,“等你好久了,幫我找找有沒有插後頭的簪花。”她指著頭說,只見貨郎隨手捏起幾朵花兒讓王阿婆選擇,插上花的王阿婆滿意地笑了,一下子彷彿年輕了好幾歲,但願她夜裡做一個美夢吧。調皮的玩伴揪著褲搭來了,大家一看被他的樣子逗樂了,原來是褲頭上的鬆緊帶掉了,貨郎一量,適中的鬆緊帶讓玩伴解脫“重重危機”,趾高氣揚地走出人群。“你小子,哭什麼哭”,李家去年娶來的俏媳婦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對著貨郎說,“來一輛小汽車吧!”聽母親一說,孩子馬上扮出笑容,俏媳婦的氣也消了一半。
  今天,我們步入超市,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商品琳瑯滿目,在讚歎物質極其豐富的今天,回想起在那商品短缺、流通不暢的歲月裡,貨郎急人所需,解人所難,我真的是佩服他們的智慧與膽識,佩服他們給山村帶來外面世界的精采,佩服他們給山村人們帶來便利的服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