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走在帕米爾高原上

  那天的行程是前往喀什,從踏上喀喇崑崙公路那一刻起,小夥伴們的心就雀躍起來,就像李白的詩中所說“連峰去天不盈尺,枯松倒掛倚絶壁。”這條帕米爾高原公路是一條通天之路,常常一段漫長的爬坡後,眼前只有高聳入雲的雪山,似乎公路與上方的雪山相連,而公路不知何時就戛然而止,我們在驚訝的同時也很惶恐。進入天庭誠然不錯,萬一真的沒路呢?公路海拔越高的地方越泥濘,路邊是荒涼的戈壁,遠處是鐵灰色的山脈,生命氣息接近於零。
  路況千變萬化,快接近白沙山時,有一段路被洪水沖毀,旅行中最擔心的事情還是遇見了。由於前幾天連續大暴雨,山洪漫延到路基上來了。中巴公路很多路段本就是從戈壁灘上墊高修築而來,因為洪水經常改道,寬廣的戈壁灘上除幾條大河道外,還有無數小河道,一旦洪水來臨,不蓄水的戈壁灘會被洪水肆虐,沖毀本就不夠堅固的路基。前兩天,師傅的同行好友就在此打道回府,我們今天過來也有冒險成分。
  師傅停在路邊觀察,旁邊一輛軍用吉普車試探性行走,由於底盤高,他們真的順利衝過驚險的50米。原來經過幾天分流,水位已有所下降。師傅認為兩輛越野車用平穩車速也能開過去,於是一輛開路一輛盪開水,短短2分鐘,我們終於衝過去,都差點喜極而泣。遠行的樂趣在於路上總有不斷的驚喜,甚至艱險。
  走過這段危險路後,氣氛變得更加輕鬆活潑,白沙山到了。在公路右邊不遠處,一排高低起伏大小不一的銀色沙丘綿延展開,細沙潔白柔和,一派素潔面貌。公路與白沙山之間是白沙湖,布倫口風極大,吹皺一湖淨水。如果沒有風,藍天、白沙和牛羊的倒影是極為簡練且經典的西部風光。
  公路邊的簡易房裡居住有柯爾克孜族人,靠賣當地奇石為生,我們才下來拍照15分鐘,已經受不住刀割般的寒風,紛紛上車躲避,而他們長期生活在這裡就更不容易了。當時我買了一串原生態石榴石支持他們,如今黑色手串靜靜懸掛在客房的門把手後,和雪白的哈達一起點綴著門把手,別有一番風情。
  白沙山附近就是“冰山之父”慕士塔格峰,登頂它是很多勇敢者的夢想。這個山體渾圓、狀似饅頭的雪山,真正爬起來難度很大,至今登頂的人也不多。
  主峰海拔高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,終年積雪不化,千年不語,神態儼然,讓純淨愈加純淨,令聖潔更加聖潔。就像關君的《我的西藏》詩中所吟:“不惜雨打芭蕉的纏綿/盡顯高山流水的酣暢/不嘆大漠孤煙的淒美/獨戀風捲落日的悲壯。”由遠古冰川融化而成的卡拉庫裡湖,清澈見底,在風的愛撫下,蕩起陣陣漣漪。如果是晴天且沒風,就可見到雪山寧靜的倒影。湖畔是蘇巴什草原,水草豐美,是柯爾克孜族人放牧地。突然間,慕士塔格峰揚起一些雪霧,原來發生一場小型雪崩,這樣的場景幾乎天天有。
  繼續前行,前方突然下雨,正在感慨高原天氣多變時,又出現雙彩虹,雪山、草原和彩虹,組成簡潔而絢爛的美景。最美的風景在路上,只有有心,上蒼總會有所眷顧。我們還在興奮談論彩虹時,前方出現一片小樹林,在高原或戈壁灘上,有樹林的地方往往是水源充沛之地。師傅說林中有好東西,一下車就馬上在樹邊採得一顆大大的白蘑菇,小夥伴們沸騰了。原來是一片蘑菇林。前一兩天下大雨,師傅曾是“森林的孩子”,按常理推測有蘑菇長出來,這是小夥伴們人生中第一次野外采蘑菇,所以都很激動。
  我們一行終於在下午8點來到塔縣,這是經典影片《冰山上的來客》故事發生地。行走在主幹道,放眼望去皆為陌生臉孔,但只要有笑容,我們也可以簡單交流。當我試著給戴著彩色圍巾的塔吉克族少婦拍照時,她開始有些羞澀,然後就露出甜美的笑容,溫謙和善,友好中似乎還帶著深情。晚上的招牌菜是蘑菇湯,雖然只是清水煮,但已把小夥伴們美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