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年的懊悔

林鼎安

  都說“老來糊塗”,其實不是每一個老人都糊塗的。年老力衰,表面上無能,頭腦中清醒著呢!
  老人總愛回憶,大都是些美好的,但也伴隨著許多悔恨。很多事年輕時不覺得怎樣,尤其是感情和心境,待多年以後才能體驗,明白過來,可惜早已物是人非,也就鑄成了一生的遺憾。
  有人說,“時間才是修正我們眼光的精密儀器”,確是如此。
  記得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筆者剛踏入社會時,有位農村姑娘叫琴的,莫名其妙地老是纏著筆者,不時以一種坦白、大膽直裸裸地示愛。那時大陸的城鄉差別大,很多農村姑娘都想嫁入城市以求改變命運。筆者書呆地以為琴太“功利”,根本談不上感情,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。
  多年以後,她含恨地遠嫁三明山區。
  也是後來才知道的,筆者在文革中被打成“反動文痞”時,竟不像有的“黑五類”被押上台批鬥。原來琴的父親是“貧下中農毛澤東宣傳隊”隊長,她求父親,務必保護筆者,免受批鬥皮肉之苦。
  幾十年過去了,有次筆者在泉州長途汽車站遇見琴。雖然歲月在彼此的臉上刻滿了風霜,但還是能相認出來。
  她沒有半句的怨言,只是躲在牆角哭得很傷心,把多年的委屈哭出來。
  值得欣慰的是,在她的言談中,她過得還好,有了個幸福的家庭。分別時她拋下了一句“單純的愛情時代過去了!”長嘆一聲登上了車……
  筆者想,如果當年與她結合,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在城市的燈紅酒綠沉迷,不會在宦海吏水中浮沉,不會有那麼的曲折和煩惱。
  她畢竟是個單純的姑娘。中華民族傳統的相夫教子,她必定廝守著。
  生活中往往藏滿了許多秘密,而答案,卻一定要經長期風雨的洗禮,甚至直到晚年直到最後一口氣,才恍然大悟。
  可惜遲了,人生沒有回頭路。
  “老驥伏櫪,壯心不已。”怎麼可能呢?老就是老了,唯有愛恨交加。
 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不斷地失落和釋然。晚年能從一些遺憾和傷懷中,去感悟、去理解、原諒他人,再嘮嘮叨叨地訴說,也許對年青人有些啟發、幫助。
  信息時代,人類進步,聰明了,但願每一個人都能抓住最好的時機,莫使人生留下遺憾,莫使晚年再懊悔不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