煩則亂

  本想給個題目:《心情壞了便有了但字》。覺得?嗦而直截,太明而俗氣;所以,取這個。不是“以物喜”,不是“以己悲”,亦非“感時”或“恨別”什麼的,是由自己一段來的失眠和煩心想起的。回顧自己走過路過,努力是努力,從放牛娃而來,雖無甚大的出息,畢竟通過苦拼有了個還算像摸像樣的學曆,大學本科,研究生,然後有了鐵飯碗,并先後有優秀教師、學科帶頭人、骨干教師、高評委委員等一大摞名堂,也有主任,校長、書記,局長,主任的一系列俗稱。即便看看路上的足跡和著血跡,看看身上幾乎彈痕累累的皮肉,以為足以安慰自己:順利,幸運;有努力有回報。
  然而,比起周遭,比起同志們,比起當年的志願,這又算什麼呢?曾一個階段,即便人家說我本職工作之後還寫文章發文章,竟至都覺得是他們在取笑我文章的長短或質量。有時因此而敏感,連同志說你又發了“豆腐”,都覺得人家是在說你什麼。由此,一種心情一百個解不開的“但”油然而生,甚至自己漸漸升騰起對自己的否定、厭煩,直到厭惡:父母怎麼會生出我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來:身體不是很健壯,工作不是很順暢,努力不是能夠得到應有的回報,甚至,四處都有小人作祟!
  說到小人作祟,哎,這事啊連仙公都知道。那年,幾位熟人周末到仙公山玩,經不起那位聞名的雙目失明看命先生的慫恿,每人花十塊錢,附帶條件是說准了的十五塊,大家覺得既然玩,就不限那麼死,花十元也應屬玩之列嘛,權當是對瞎子先生的資助吧。記得當時輪到我的時候,大家都樂意聽,一是大家逗著樂,二是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,就讓聽,沒什麼。瞎子先生一番詢問和搖頭晃腦之後說開去,不知他是早聽人家說的,還是真就可以推測冥冥中的一些事,還句句實在句句在理呢,比如小時多少艱難,讀書的時候怎樣用功而成才,工作中如何讓不順而努力,貴人相助小人作祟……等等。聽著,聽著,我自琢磨;熟人則大喊:“准,准,准!”“准”得我讓多付了五元。
  周末,愛人值班去,留下我一個煩心人看家。電視沒啥看頭,就下電梯拿來當天的報紙和雜志,幾份報紙讀完,便自各兒想泡一杯茶醒腦。燒水的時候,瞧見白色地板上有拖鞋留下的污黑,開始來氣,無端埋怨起愛人來:“哼,還一個勤快,顧家,工作狂人,粗線條,匆忙來匆忙去,居然這些痕跡都沒看見?!”再看茶幾上,不是水杯,就是茶罐,亂七八糟的,哪像居家的人?,還是來氣。再瞧入門處滿地是拖鞋,男式的,女式的,排路隊似的,昨天是客人來,客人走了也沒收藏整理?!還是來氣。
  手機一響,是一個網站的一篇文字,關於商界大鱷李嘉誠撤資事件的評說。順勢仰躺沙發看下。畢竟對這事并不知曉個中緣由而不加以評說,而文中的一些話倒像在對我在說我:“很多人總是善於用放大鏡去看別人的不足,反而容易忽視自己的缺點。”忙的該指責,還是我這個閑人該指責?
  “生活中還是有很多人比較喜歡去指責別人,去批判別人。畢竟那樣既不用費吹灰之力,又能顯示自己的能耐。殊不知,有時如果自己也曾在那個位子,遇上那樣的情況,也未必就能處理得比對方要好。”還算高級知識分子,吃公家糧幾十載的人,竟至忘了君子動手,自己在家裡的義務?!
  “與其去指責別人,急於改變別人,不如想著怎樣做更好的自己,然後以自己為榜樣,去影響和帶動其他人。”連幼兒園的孩子都知道啊,自己的事情自己做,你一個老家伙,一個閑人,居然不會自己動手,做好家務?!
  也難怪,你做不成什麼大事,因為你首先沒能做好家務:不能治家焉能治國,在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