閑時翻閱一本文學刊物，被作家李愫生的《霓裳心》吸引。這是篇小文，說她小一點不為過，全文六小段，千字都不到。讓我為之側目的原因是她的標題——霓裳心。
“霓裳”我懂，是一種類似神仙的衣服，其他的解釋也不外乎——舞衣、舞女、云霓之類，怎麼也跟“心”扯不上關系啊？好奇心驅使我想去探究何為“霓裳心”？
原來這是一個并不獵艷的小故事，講的是一個鄉下妹子夏禾，初中畢業後到城裡一個小老板家當保姆，因為土得掉渣，常常遭老板娘嘲笑輕視，一直生活在農村的夏禾不只沒見過世面，衣著也充滿了鄉土氣息，老板娘每天花樣翻新的鮮衣華服讓夏禾既眼氣又自卑。
有了些積蓄的夏禾，第一件事就是找服裝市場武裝自己，她千挑萬選地選中幾件，與老板娘所穿的款式顏色極為相似的美服上身，本以為捯飭成城裡人，會讓自己有點自信但是無論買多少和老板娘一模一樣的衣服，總覺得穿在自己身上都是次品——仍然土。
她很困惑糾結……故事的最後，夏禾媽媽的話既回應了夏禾的疑惑，也點明文章的主旨:“妞啊！你把最好的衣服穿上，還是覺得不好看；人家城裡人把最次的衣服穿上也高你一等，這不是衣服的差別，是心的差別啊！”是啊！即使穿上神仙的霓裳，也掩飾不住那顆脆弱虛榮的心啊！
現實生活中擁有霓裳心的人很多，越難看越打扮，越沒錢越?瑟，有句流行語說的好：缺什麼就炫耀什麼，沒什麼在意什麼。其實在我們刻意去偽飾的同時，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外強中干，金玉其外、敗絮其中的心虛。
我認識一個央企的總工程師，出國出差是經常的事，他穿著打扮很考究，襯衫西服領帶輪番換，外人總以為人家有錢，穿的肯定都是名牌，偶爾聊天他說:“我穿的戴的都是出差時遇到的打折貨。”其中我看中的一件西裝，他說只花幾十元。還有他穿的各色襯衫都在小店淘來的，有的只有幾塊錢，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，那件雙開氣的西服與顏色各異的襯衫都是便宜貨？為何便宜貨穿人家身上就感覺值錢？夏禾媽說得對——不是衣服值錢是人值錢啊！
一個人內心強大了，外物就是陪襯，相反試圖用霓裳裹挾孱弱虛榮心的人，卻很難得到別人的肯定與贊譽。自信來自從內到外的修煉，而非粉飾。
李愫生，曾在河南省文聯工作十年，後到某政府機搆工作。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，首屆河南青年作家30強。出版小說集《在喧囂的世界，安靜地愛》，被國家圖書館、首都圖書館等多家圖書館收藏。
作家李愫心筆下的“霓裳心”於無聲處響驚雷！朴實無華的語言，波瀾不驚的故事，看似閑庭散步，其實步步為營，小人物大手筆，夏禾是現如今千千萬萬浮躁社會小人物的縮影，他們渴望被社會認可，又無力改變自己，只想通過服飾、名牌等外在的籌碼來增加自己的份量，就像媒體報導的某些大學生為蘋果手機，不惜賣血賣腎，虛榮心膨脹得不可理喻。這些人霓裳心爆棚啊！
李愫生的這篇小小說短小精悍，故事杯水微瀾，作者看似小視野小筆墨寫小人物小事件，其實透過主人公夏禾買衣穿衣的小細節，我們不難捕捉現實生活中，那些小人物，一直試圖用外在的花哨來包裝抬高自己，以其達成與心目中明星或名人相提并論的效果，結果多是東施效顰惹來千古笑。
讀罷這篇小文，反復玩味作者用這麼雅致的標題——霓裳心，并不是故弄玄虛，賣弄文藝，而是用心良苦，匠心獨具！霓裳其外，敗絮其內，心的博弈，才能決勝千裡。作者的高明之處在於對主題的巧妙經營，他沒有多余渲染，刻意強調，只是悄悄地安排細節人物，讓其自然呈現，不做注解不做煽情。我們卻讀出文字的弦外之音，那詞語背後洗練的音符才是值得玩味的詩意風景，留給讀者無邊的想象和思考。
Previous
Next